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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日, 六月 01, 2008

单身日记 2008-5-31

天气 晴朗

本来想好了走的时候要和他们父女俩热情拥抱一下的,可是机场门口那个值勤的胖女人一挥手招进来一串车等在我的车后面,我只好匆匆钻进车里,仓惶而逃。离去的瞬间,听到女儿跟我道别的声音:“妈妈再见!”转过头去,看到两张笑嘻嘻的脸在站台边一晃而过。

有点怅然,还以为她会哭哭啼啼不舍得我呢,看来她对我也有了审美疲劳。

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精心煮了一杯CAPPUCCINO咖啡,站在厨房的中央一边慢慢享用,一边环顾四周。哎哟,这个家可真乱啊,这两个家伙自从订好了机票那天,就开始无休止的战斗,地上堆满了她要带去而他不让带去的衣服和玩具;不过想到接下去的两个多星期,这个家都是我一个人的了,不用收拾他一天一换的袜子和一天一色的领带,也没有爱探险的DORA和闪电McQUEEN,我不禁心花怒放,大白天把家里所有的蜡烛都点燃,放一盘旋律轻快的CD,我开始很卖力地做清洁。

清洁做到一半,巍和震分别打来电话,语气甚是同情,说想到我一个人孤苦伶仃,晚上要找个餐馆携妻带儿请我吃饭,还说饭后若有需要还可以陪我喝酒。我简直要笑出声来了。

今天晚上他们到广州,须住一晚,明早才能到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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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三月 24, 2008

珀斯离悉尼有多远(十二) - 江玲

第四天

清早匆忙梳洗完毕,逃难似的走出离EUCLA十几分钟车程BOARDER VILLAGE汽车旅馆的时候,外面的阳光已经非常地光亮刺眼,而旅馆的停车场里却只剩我们家那一辆车了,惶恐中问了旅馆的人我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位于西澳和南澳交界处的BOARDER 和珀斯已经不在同一个时区,这里使用的是澳洲的中部时间,比珀斯要早45分钟,比阿得来德要晚45分钟。

青说今天我们并不需要赶路,整个行程只用开五个小时的车,因为沿途有很多的观景点,我们不时要下车稍作停留。果然出发后十分钟不到,我们就到了第一个观景点,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才真正明白我们今天要观看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景色。

世界地图上的澳洲大陆其实就象一个巨大的岛屿,四面临海,印象中一块大陆和海洋的交界处应该是温柔的海滩,但是在南澳境内的海岸线却是悬崖峭壁,刀削似的兀地突立着,没有一点过渡,却给人带来比和风细浪强烈百倍的震撼。记得中学学过的世界地理里边有个关于板块构造的学说,根据这个理论,澳大利亚大陆是从南极大陆脱离出来漂移到现在的位置的。当时觉得提出这个理论的科学家想象力真丰富, 其实现在看到这些还有断裂痕迹的岩石,我想就算是我说不定也会得到这个灵感的。

坐在悬崖边,看着大自然神工鬼斧般的杰作,听着海浪冲击绝壁的阵阵巨大声响,涌满心里的只有作为渺小人类的谦卑和对大自然无限的崇拜和感恩。有一个瞬间我在想,一个人看多了世间美丽风景,他的心灵是不是也会因此变得美好起来?一个人看多了世间万种风情,他的胸怀是不是也会因此变得更加包容?海天交接处,没有人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唯有咸咸的海风阵阵吹来,一直吹到我的内心深处。日常生活里,总觉得自己的喜怒哀乐就是生命的全部,个人的悲欢离合就是人生的所有,但是此时此地,我忽然间意识到人类其实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并且终有一天我们都要回归自然。这种念头的出现有点象我在夏夜里看星空,看着看着,一闪一闪的小星星都成了在宇宙里运行的星球,突然间觉得自己是如此渺小,平日脑子里这样那样的烦恼和追求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蓝色的天空,蓝色的大海,一切让人心旷神怡,想不通英文里“BLUE”怎么会有悲伤的含义。沿途这样的观景点好多,我们一个也不想错过,因为此生经过此地可能仅此一次;其实就算还会再来,但时过境迁,那时候我们的心境和目光可能都会不一样,这正如“一个人一生不可能两次淌过同一条河”。

快到傍晚的时候,汽车狂野地向当天晚上的落脚地CEDUNA奔去,听青说那里有舒适的酒店,有闻名的生蚝,手机也有信号,满眼的荒野就要结束,我们开始看到沿途有了人类的踪迹 - 村庄,教堂,还有那大片大片的麦田,一切都让人感到既陌生又亲切,其实仔细算算,我们离开现代文明的生活也就才两天而已。


2007-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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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离悉尼有多远(十一) - 江玲

第三天 (十月二日)

清晨还很早,我们就被楼下轰轰驶过的大卡车给吵醒了,赶紧收拾好行李上车吧,我说,我一分钟也不愿在这个肮脏的motel里呆了。青警告我说,接下去的住宿条件只能是更差,你要有思想准备。我哼哼了两声,不敢叫嚣。看来,舟车劳顿并不是这条路线走的人很少的唯一原因,沿途旅店的条件太差也是另外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不过又转念一想,与大城市相比,这些地方原始荒芜,有人开了旅店给大家提供方便就已经不错了,对于物质,我何必要求这么高,究竟在这样的地方睡了一晚上,我又损失了什么呢?

出了Norseman五分钟不到,汽车就正式进入了国家级公路,一号路。这条线路环绕澳洲大陆一整圈,是很多游客自驾游的首选路线,因为道路质量很好,而且所过之处多是风光迤逦的地方,不过这绝对不包括今天。确切地说,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赶路,路上除了我们自己需要加油和休息以外,根本没有值得我们停下来欣赏的地方。很多人不喜欢旅程中的这样一段时间,觉得很无聊,很枯燥。不过我发现对我自己来说,外出旅游本身就是一件令我兴奋的事,而在路途里看到或者是没有看到什么并不太能影响我的心情,毕竟这并不是我外出旅游的真正目的;况且“无限风光在险峰” ,要想看到别人看不到的风景,就要经历别人没有经历过的寂寞和苦痛,这很公平。

随着我们汽车不断往东行进,车窗外的土壤颜色也由红色转到灰色再到白色,而路旁的植被也由树林逐渐变为灌木丛、荆棘森林。很难想象就在昨天我们才看到美轮美奂的海景,今天就已经深入到澳洲内陆目击如此荒芜的景观。荒野中我喜欢停下来,走出车里站立在呼呼的风中,也许因为我生长在中国的南方,所以平原总是让我惊叹,那种苍凉,一望无际,那种荒蛮,一览无余。

临走以前看资料说,在这个季节,一路上会有很多袋鼠出入,所以一上路我就东张西望眼巴巴地渴望见到袋鼠。果然这一天袋鼠倒是见到了不少(沿途看到了差不多五六十只),但是它们全都拖着个大尾巴一动不动地躺在路边 - 无论是成年的或是年幼的,如果它们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时间穿过没有防护栏的一号公路,那么它们就难逃被急速行使的汽车给撞死的命运。特别有一段,大大小小的死袋鼠每隔几米就有一只,有些已经死了很久,有些是最近才刚被撞死的,一些黑色的大鸟在它们身上跳来跳去,挑肥拣瘦,真是惨不忍睹。我连声说,真的是太可怜了。青问我,如果你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只袋鼠你会怎么办?这我倒是没有想过,我只是希望远远地看到一些活蹦乱跳的袋鼠在旷野里奔跑的场面,何曾设想过和它们面对面决一死战。我说我可能会丢了方向盘,蒙着眼睛转过头,然后尖叫着冲过去。青很严肃地说,如果你想要避开它们是不可能的,因为它们和汽车的速度都非常快,并且有些成年的袋鼠很重,这样撞过来就会给汽车带来很强的冲击力,往往会造成车祸。这种情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好好想想吧。啊?我张大嘴,那么还是祈祷路上不要看到活的袋鼠吧。不过我之后一直在想,到底是它们不识时务闯入了我们的路线,还是我们未经许可侵入了它们的领地呢。

如果你决定走这么一段路线,汽车的质量一定要保证,因为在这几天的路程里,手机都是没有信号的,在路上要想碰到其他的人或者车,可能也要等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左右。在这种地方开车,我总是会无法控制地想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这句话,因为大部分的时间我们就象电影里拍的那样 - 一辆车在荒野里孤独前行。不过大约每两个小时的车程,路边就会有一个加油站外加小卖部,当然这里不管是汽油还是商品的价格都略微嫌贵,不过还不算离奇。加油站里面安静得很,只有一两个表情麻木的店员和收银机叮叮的响声,室外酷热的太阳烤得地面滚烫无比,热扑扑的风吹得沙尘四处飞扬,不知为何这让我想起中国古装武打片的场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一个沉寂多年的武林恶人就要重返江湖,一场不可避免的恶战就要开始。快快离开这里吧,我说。

2007-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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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离悉尼有多远(十) - 江玲

第二天我们不用象前一天那样赶路了,美美地在Esperance 一家条件不错的motel睡了一觉以后,才慢吞吞地往码头走去 - 我们要去参加网上预定好的一个半日游。

游船带着我们同船几十个人向Woody island驶去,听导游说,沿途还会带我们去看一些野生的海豹和海狮。正在谈话间,就听到船头有小孩子兴奋的尖叫声,我们赶紧跑出来,果然,离船身不远的一块大岩石上,躺了好几只灰白色的海豹,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样颜色的海豹,以前在动物园里看过的好象都是黑色的。正这么想着,有经验的船长又把我们带到了另外一些突出水面的大岩石上,这次看到的就是黑色的了,可是却导游说这不是海豹,而是新西兰海狮。这些野生的动物懒洋洋地躺在石头上,不愿为我们这一群大惊小怪的城里人翻动一下它们肥胖的身体,也难怪啊,动物园里的动物表演了还有点奖励,而这些野生的动物每天白白为这些旅游公司挣这么多的钱,却什么好处也得不到,哪里还有什么激情表演?

不管乘船时间多短,每次出海我还是会觉得很不舒服,但我发现晕船怎么跟生孩子一样,过去了,那股难受劲就忘了;这几年我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海,每次都把自己上回永不再上船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正难受着,我们的游船来到了Woody Island,岛上果然如它的名字一样有很多的树木。同船的其他人都去丛林里漫步去了,他们要走到山顶上的观景点去,因为在那里可以毫无遮掩地看到蔚蓝的大海和其它的岛屿。而我则喜欢在山腰找个野花丛丛的地方停下来,透过树丛树枝去看海,往往在这种时候我才发现绿色的树和蓝色的海配起来是那样的美,因为它们都是来自大自然的颜色。

半天时间很快过去了,我们随船回到Esperance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青说我们快速去那条著名的海滨大道上去兜一圈,就要准备上路去今晚的落脚地Norseman了。汽车在蜿蜒的山路上起起伏伏,海在我们眼前若隐若现。突然青在一个观景台停了下车来,我走出车一看,天哪,Esperance南部的海水颜色怎么这样清丽,而沙滩上却一个人也没有。我突然心血来潮,想要到海滩上去野炊。

拎着我们事先准备充分的食物和用具,我们来到了山下的海滩。可能是因为晴空万里的天气,线条分明的岩石,洁白如玉的沙滩,也可能是因为我们愉快轻松的假日心情,这可以说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海滩之一了。海滩非常浅,层层的海浪从远处轻轻地拥触过来,温柔地发出哗哗的声音,光着脚踩在沙滩上,又白又细的沙从脚趾缝里慢慢地钻出来 - 这一切真让人愉快得想要跳舞。我突然想起电影<<钢琴课>>里面的一个情节:那个小女孩在她妈妈弹奏的钢琴声中,在无人的海滩上翩翩起舞……

依依不舍地离开了Esperance,我们开始正式往中部行进。这天晚上要停留的地方是Norseman,本来还想趁机去看附近Dundas的古老石头,但是我们一路停停走走,等到了Norseman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我们只好找地方安顿下来。才刚开出省府一天,没有想到自然条件已经很糟糕,汽车所过之处,地面卷起阵阵尘土,镇上街边的人家门口都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沙土在门口好大一片,实在很不好看。好不容易在一个酒吧的楼上找到一个motel房间住下,虽说里面也是冰箱微波炉,洗手间按摩浴缸应有尽有,但是人进了房间有找不到地方坐的感觉 - 我开始无比怀恋城市里的一尘不染的星级酒店了。

2007-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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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离悉尼有多远(九) - 江玲

第一天

早上六点半,我们从朋友家出发了。这段时间如此繁忙,以至于当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我还觉得没有作好心理准备,直到真的上路了,我才开始意识到这一走,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回来了。

有时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愿就此安定下来,而是迷恋隔三岔五的搬迁,虽说每次搬家都有一些客观的原因,但是如果我主观上不愿再动,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都说 “性格决定命运”,那我这样动荡不羁的人生一定是我内心中那一个渴望自由的因子在起作用吧。朋友们都问,就要走了,有没有舍不得,会不会想念啊? 会的,怎么会没有呢?我喜欢在珀斯的那段悠闲有致的日子,虽然短暂但我却学会了怎样去生活和怎样去做自己。既然喜欢为什么还要离开?我想,热爱一个地方和恋爱一个人可能是一样的,只要我们认真尽力地去生活了,去爱了,就没有遗憾,冥冥中的人生安排,我们就豁达地去接受吧。

清晨的珀斯很宁静,再加上那天是周日,路上的车就更少了。天阴阴的,前方好似有风雨在酝酿。

大概接近中午的时候,天气突然转晴了,我们到了西澳的三大自然奇观之一浪石(Wave Rock) 所在地 - Hyden。据资料上面介绍,其实Wave Rock最初的名字是叫Hyde’s Rock, 是为了纪念一个姓Hyde的伐木工人,但是后来政府土地部门的人误把Hyde写成了Hyden,于是很快这个名字就被人们当作最近的一个镇名而传开了。

穿过一个热闹的Caravan Park,浪石就突兀在眼前了 - 那么直接了当,那么名不虚传。抬头望去,整块岩石有大概一百米长,十五米高,它从上到下往里深深地凹进,形成一个巨大的波浪,这也就是“浪石”这个名字的来历了;看介绍说,它的成因是由大量带化学成分的流水长年冲刷而成。古老的岩石上清晰的水痕勾勒出一个巨浪定格在此地,看着那些水墨画一样的线条,我突然在想,它会不会是一条被施了魔法的河流,在这里静静等候了两亿年,当魔法解除的那一天,这个壮观的浪子定会突然灵动起来,流畅起来。

坐在岩石旁唯一的休息处,想起好友莉和巍几年前也来过这里,他们当时一定也曾坐在这张椅子上歇息和感叹,这个念头让我感觉有点恍惚 - 时间,地点,它们如经纬一般地交错在我们的人生,而我们每一个人,就在等候合适的时机登场,去上演属于我们自己的戏份。

简单午饭后,我们继续赶路,今天的路程还只走了一半,我们的目的地是海滨小镇Esperance。青说,你休息一下吧,等一下换我开车。我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西下,睁开眼我看到车窗外大片金色的油菜花一晃而过,绿油油的田野一望无际。我坐在车里一动不动,生怕惊动了这一幅美丽的景色,是梦吗?我在想。很早的时候,还没有出国的时候,对于国外生活的唯一想象就是汽车行使在黄昏的法国乡村,这有别于很多人对国外生活灯红酒绿的设想,至于为什么是法国,我想只有上天才知道了。但我很清楚地知道这不是梦,因为车里分明响着刘若英<<为爱痴狂>>的歌声,那么这一瞬间,我是生活在我的梦想里了?……

喂,该你开车了。青在一旁提醒。我把手指举到唇间,嘘,别说话,让我体验一下梦想实现的感觉。

2007-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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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离悉尼有多远(八) - 江玲

搬家公司的人到我家的时候,是早上八点左右。来了两名外国男子,一个壮实,一个精瘦,我听说干这活的人不外乎就是这两种身材,不过原因我却忘了。他们不象华人搬家公司的人一样一进屋就开始搬东西,而是不紧不慢地,一人拿一摞表格,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清点,然后在每一个箱子和家具上面贴上标号;之后还是不急着搬动任何东西,反倒拿了一大堆的塑料薄膜,把家里的每一样家具都包起来。等他们作好一切准备的时候,我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十点左右了。

芊芊盼望这次搬家已经很久了,她看到这个家现在终于成了她期待已久的混乱模样,变得兴奋莫名,怀里抱着几个心爱的毛毛玩具,一路欢呼着从这个房间串到那个房间;等到他们开始搬动东西的时候,她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她幼儿时候使用过的篮子,坐在里边跟她的玩具们说话,对身边的人和事不闻不问,就跟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虽然之前已经跟她解释过很多次我们要搬家的事实,但是我还是不很确定她是否真的明白搬家意味着什么,但是现在看来她处理生活大事的能力比我想象中要强多了。

青的右脚趾前一阵作了个小手术,护理不当有点感染,眼见着出发的日子临近了,他急得不得了,害怕自己到时候仍是不能长途开车,由我来当主驾驶,这样的话我们到达悉尼的时间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不过他看到搬家公司那两个人正有条不紊地干着,就放心地说要去最后看一次医生,然后用左脚开着车走了。其实由这样训练有素的人来搬家,主人真的不需要在旁边,只用告诉他们哪些东西是要搬走的就可以了,因为他们工作的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不让客人的家私有任何的损伤和损失,连一个椅子都用毛毯包着,整整齐齐地和箱子摞在一起,并且一切的东西都买有保险,真的是万无一失。

大概中午十二点,我们家里的东西终于都搬完了,搬家公司的人把集装箱大门咣儅一关,我刚放松地舒了一口气,却听得大门外传来女儿的哭声,我赶紧出门去看个究竟。只见她指着大卡车着急地跑来跑去,嘴里一边嚎啕大哭,一边还叫喊着:“爸爸,爸爸!”搬家公司的人和我面面相觑,不知道卡车和她爸爸有什么关系。她见我对她的哭诉不予理会,哭得更厉害了:“妈妈啊,爸爸在车里!”哦,原来她并不知道她爸爸早已经走了,见整个家搬得空空如也,连爸爸也无影无踪,就以为搬家公司的人把她爸爸也给塞到卡车里了呢。面对泪眼婆娑的她我简直是哭笑不得,但却不得不让她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她这才放心地让那两个人把车开走了。

站在空空的房间里,我想起第一次来看房子的情景,那天的天气也是这么晴朗,四周也是这么安静,也有一阵阵的清风从后院里飘进屋来……恍惚中好似一切又回到了从前,但是我知道我们的人生分明是再也回不去了,它在这所可爱温馨的房子里又成长了一年零八个月。

2007-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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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 九月 11, 2007

读书年代(二) - 江玲



读大学的时候,校园外有一家叫做“嘉宇”的镭射放映厅,经过的时候常常看到一些吸引人的电影海报贴在外墙上,有时我很好奇地探头往里看,由于放映厅位于一间临街店面的楼上,所以每次我只是看到一段狭窄幽暗的楼梯,加上那时候社会上的镭射厅多是放映一些低俗色情的影片,所以一想到要去“嘉宇”看电影,我的内心总是充满了一种神秘而犯罪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随着同寝室的正处于热恋中的毅的描述,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时对于学生之间的恋爱,学校的主张虽然是不鼓励不制止,但是现在想来,当时的恋爱环境的确是很恶劣的,校园里到处是校卫队的爪牙,白天黑夜地捉拿有“不文明恋爱行为” 的学生,所以镭射厅、电影院这一类的地方自然就成了很多情侣理想的约会地点。根据毅的描述,“嘉宇”的观众多是附近几所大学的学生,而且播放的影片很多都是历年来获奖的大片,绝对不是我想象当中的那种以播放三级片为主打的地方。

记得去“嘉宇”看的第一部影片是<<真实的谎言>>,进去的时候影片已经开始了,那部电影的音响和图像效果在当时的影片中都是非常突出的,黑灯瞎火的刚一坐定,我的感官就经受着前所未有的冲击,全心投入地跟着剧情起起落落,等到电影结束后灯打开,我才开始注意观察“嘉宇”的真实面目。按照今天的标准来说,那里的设备只能说是简陋,前方挂一大屏幕,旁边是一台放映机,四面墙壁上零星挂了几个又黑又大的音箱,座位虽不是硬板凳,但是前后十来排沙发长短参差,颜色诡秘,良莠不齐。不过这些硬件设施一点也不影响观众对优秀影片的热情,去“嘉宇”看电影的学生一届接一届,前仆后继。

学校附近还有另外一间正二八经的电影院,有时也利用年轻学生怀旧和崇洋的心理,播放一些好莱坞经典的爱情影片,比如<<魂断蓝桥>>、<<罗马假日>>、<<飘>>之类的,但是在那里看电影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里边的女生大声地嗑瓜子,男生则在里面肆无忌惮地抽烟。每每看完电影出来,我记得脚下踩的全是那些伶牙俐齿剥落的瓜子皮,厚厚的象是积雪一般,渗透全身的烟味则要好几天才可以散去。而“嘉宇”里面是不可以吃瓜子也不可以抽烟的,印象中那个瘦小的男子(不知他是老板还是伙计)总是从黑暗里穿出来,用手电指着犯规的观众,很客气地提醒他们,一般来说,效果总是不错。

跟其他好多学生一样,我很快成为了“嘉宇”的常客,在那里看了好多部优秀的电影作品,有<<钢琴课>>,<<四次婚礼和一次葬礼>>,还有我最最喜欢的一部片子<<完美的世界>>。说起看<<完美的世界>>,还有些小插曲。那部电影很长(两个多小时),看到一半多我正倾情洒泪的时候,突然停电了,我和好友灿趁机起身到楼下去方便,回来的路上,后面一个人为了看清黑乎乎的楼道,突然点着了打火机,把我的头发很意外地“轰”地引燃了,身手敏捷的灿很勇敢地几下就把火扑灭了,然后大声地向那人索要道歉,而当时的我完全沉浸在戏里,什么也没顾得上说,拉着她快速奔回座位,又接着跟随电影情节失声痛哭。好多天以后看到烧焦的发尾,我仍然没有一丝生气,我甚至觉得用我的头发来换取这样一部触动我内心的电影,是很值得的。

去“嘉宇”的大多数时候是跟灿一起去的,我们通常是在傍晚出了校门沿着街道一路吃过去的,一边轻描淡写地说着各自身边男生的是是非非,一边把麻辣串、鹅翅膀、大肉粽等等美味一一消灭于唇齿之间,然后我们在“嘉宇”门口把手和嘴擦干净,抬腿进入了另外一些人的人生和世界。

我也说不清那时的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看电影,可能是自己年少不经事,而电影就象我期待中的未来一般充满了色彩和玄机吧。其实那个时候毕业还很遥远,我抓紧时间享用着如此悠闲惬意的时光,如此青春无敌的岁月,如此亲密无间的朋友,再加上纯正英文原版的电影,完全没有必要去担心我的未来又会上映怎样的一部人生影片。


2007-8-28
珀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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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八月 27, 2007

珀斯离悉尼有多远(六) - 江玲


(找了很久,终于相中这张地图,因为它的路线与我们此次的行程比较吻合,不过我们是从珀斯(Perth)往南往东经过阿得来德(Adelaide)最后到悉尼(Sydney)。其他的路线只能等到以后再走了。)

搁浅多日的行程计划随着出发日子的临近,昨晚又被我们提到了议事日程。
综合Damian的建议和我们的实际情况,再加上我数日的喋喋不休,青好歹同意了放弃野营狂想,但是关于去不去墨尔本我也妥协说咱们到时看情况再定。于是在一片民主祥和的气氛下,我们此次人生之旅的日程安排就此敲定:

第一日:(Perth to Esperance)早上八时出发,与朋友拥吻告别,挥泪与否要看双方煽情的效果。大约中午时分到达Hyden(距珀斯351公里),前往观看西澳三大自然奇观之一 – Wave Rock(浪石)。短暂停留,照相摄像,又开始下午的旅程。四个半小时后到达西澳南部的Esperance,然后吃吃喝喝,入住酒店。临睡前不忘亲芊儿一下,谢谢她一路合作。

第二日:(Esperance to Norseman)上午乘坐预定好的游艇出海观看野生鲸鱼(亦或海豚?) ,不管看什么,反正如果什么也看不到就不给钱。旅游资料上还说春天是当地“野花展览”的季节,希望沿途能看到烂漫野花几朵。午饭后转向北上,当晚在出西澳前最大的一个镇Norseman停留。如果到达之前天还没黑,到Dundas看大岩石。据说Dundas的石头有两百万年的历史呢,值得期待。临睡前不忘亲芊儿一下,感激她一路合作。

第三日:(Norseman to Eucla) Norseman到Eucla有650公里,青拖妻带女,可能要开七八个小时才能到达。不过Damian小伙子说Eucla的汽车旅馆不好,建议我们入住附近的Madura Pass Oasis Motel。这一天主要是开开停停,看沿路的风景,据说有荒野,绝壁。Eucla本身也是一个小镇子,有什么博物馆一类的,不过带着芊芊这样没有受过教育的小人儿,可能就不去那里了。

第四日:(Eucla to Ceduna) 出了Eucla再行十几公里,就是西澳和南澳的边境线了,再见,美丽原始的西澳,我会非常想念你的。Eucla到南澳的Ceduna虽然只有四百九十几公里,但是我们要在沿路停留很多的观景台,看戈壁,沙漠,国家公园这些人迹罕至的地方,这又将耗去我们一整天的时间,当晚入住Ceduna的汽车旅店。临睡前不忘亲芊儿一下,请求她一路合作。

第五日:(Ceduna to Adelaide)从Ceduna途经Augusta 港, 然后来到南澳的省会Adelaide(阿得来德) ,途中距离772.10公里,又是要开一整天才可以到达。这一段的风景是从沙漠,草原又逐渐进入了城市。至此我们应该可以松一口气了,因为至少不用担心没有地方加油、买水和吃东西了。晚餐去Adelaide的唐人街,我们一定想吃中餐都快想疯了。临睡前不忘亲芊儿一下,恳求她一路合作。

A第六、七日:从阿得来德到悉尼,距离1374.90公里,我们得在Wagga Wagga停留一晚,不过在网上搜索的结果,大家都不推荐走这一段,因为实在够枯燥,两天都没有什么可看的。

B第六、七、八日:另外一个方案就是青所说的,沿南澳海岸线一直进入维多利亚州的南端,去体验大洋路和十二门徒。然后再途经墨尔本停留一晚,最后狂开一天直接插回悉尼。

其实看起来好象两个方案只是在外多呆一天的差别,而且第二个方案会有趣得多。我们到时可能会根据身体状况和孩子合作的程度来决定走哪一条路。

第七天或者是第八天,终于到达美丽的悉尼。亲亲我的女儿芊,她一路上的表现真的是棒极了!


2007-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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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离悉尼有多远(五) - 江玲

人的一生要遭遇很多的人,但是最终能与你相识并成为朋友的人却是屈指可数,所以说到要离开珀斯,我们不舍得的除了这里悠闲的生活方式以外,还有就是这一年多在此地结交的一些朋友。

第一次碰到简和保罗的时候,简眯着眼看了我好一阵,然后笑眯眯地说:“我终于想起来你象谁了 - 巩利。” 保罗也在一旁不住地点头:“真的很象。” 我愣了一下,虽然我自知巩利和我除了都是中国女人以外,找不到一点相似的地方,但是我明白她在外国人眼里的地位,所以我还是受宠若惊地直说:“谢谢,谢谢。”

保罗和简是青在网球俱乐部认识的一对夫妇,两人都是心理学专家,分别在珀斯两间大学任教,虽然已经是六十岁出头,但他们仍然每个星期跟一帮年轻人到俱乐部去练球,从不间断。保罗和简都是来自美国,这是我在跟他们一见面的时候就从他们的口音里听出来了,虽然他们来澳洲都已经三十年了,但是卷舌的儿化乡音仍是丝毫未改。简的唯一的女儿塞布莉娜说这其实是他们对自己那个美国身份的认同,这让我想起老年邓小平那一口正宗浓厚的四川话,自我感觉好了,管你听众是哪里的人,听不听得懂,都要听。

由于他们在澳洲也算是外乡人,家里人丁稀少,所以保罗和简在过传统佳节复活节和圣诞节的时候,总是请一帮朋友在家里团聚,我们一家人在珀斯的一年半里,受他们的邀请去他们家过了两次复活节和一次圣诞节。我发现每一次去他们家的人都是来自世界各地,有印度人,瑞典人,中国人、美国人,以色列人……当然也有澳洲本地人,我们都戏称他们家是小小联合国,只是这里没有争论,大家总是在他们那布置温馨气氛祥和的家里谈论东西方文化的差距和相似之处,每次无不畅所欲言,流连忘返。

据我的观察,国外的人说到中国无非有三种态度,一是漠不关心,二是有点敌对,三是极度热情。其中大多数的人属于第一种,因为不了解中国所以不关心。第二和第三种人感情色彩虽然明显,不过都是少数,不成什么气候。倒是第一种人立场不坚定,极易受媒体宣传的影响,一部<<藏龙卧虎>>就可以令很多人好奇地冲进第三类,一篇山西矿难的报道也足以令好多人愤然进入第二类。不过保罗和简倒是从来都很喜欢中国的,简说她第一次去中国是在一九八五年,前几年她女儿和女婿在上海短暂工作的时候又去了一次。两次对中国的印象简直有天壤之别,这一方面让他们对中国近二十年的发展刮目相看,另一方面对古老中国的未来更是充满了信心。

就要分别了,我们昨天邀请保罗和简来我们家吃地道的中餐,他们又象往常一样非常认真地请教我们学习中文的一些技巧,然后无比羡慕地看着我女儿的小舌头在中英文之间自如地转换着。感叹生命必然规律的同时,保罗和简并不服老,他们说等退休了以后,他们可能会到中国去教书,他们想去见证这个历史巨人的重新崛起,也想为善良勤劳的中国人走向世界尽到自己的一份力量。

2007-0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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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八月 16, 2007

珀斯离悉尼有多远(四) - 江玲

晚饭后照例跟爸爸妈妈视频了一阵,如实报告了这几天的思想和行动。

“你那里天气怎样啊?” 妈妈问。

“这里现在好冷啊,早晚只有四五度。” 我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把外套的拉链拉到了头。

“哎呀!我们这里热惨了!” 妈妈如梦初醒般地大呼着,好象终于找到了北半球炎热的原因。

“你们真的要开车回悉尼吗?” 爸爸妈妈还是不能理解这样疯狂的计划,但是鞭长莫及,他们能做的就是反复地叮嘱路上要注意安全和关注中央四台的国际新闻。

“没事的,这段路程走的人很多,我们又不赶时间,想开就开,不想开就停下来休息。” 我尽量安慰他们,但我知道要他们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每天晚上在路上住什么地方啊?一定要早点预订下来啊。” 妈妈对这种长途跋涉虽然没有经验,不过这句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当晚临睡前,我把这个同样的问题抛给了青。他不紧不慢地翻出地图,说:“我们公司的Damian曾经在这段路上来回开过几次,他帮我设计了一个完美的行程安排,而且他还告诉了我路上那些条件好的汽车旅馆。”

“说来听听。” 我很有兴趣。

“整个行程我们要花八天的时间……” 青打开一张全澳地图。

“啊?!”青话音未落,我惊叫了起来。四千多公里,我知道如果夜以继日地开,只需要两天半到三天的时间就可以开到,我们白天开,夜晚休息,最多也就开五六天罢了,怎么跑出八天来了?

“你别急,听我跟你讲,因为我们要去大洋路、十二门徒以及墨尔本。” 青自己在地图上画着圈圈。

“不去,不去,我们从阿德来德直接开到悉尼就可以了,干嘛还要专门绕到南面去?”我们好几年前去过十二门徒和墨尔本, 这样荒唐的计划要我不急是不可能的。

“那次去的时候我们是跟旅行团去的,时间很赶,而且路上都在睡觉,错过了很多好的风景。” 他解释着。

这样的计划听起来好象也不是完全没有理由,“但是八天在路上,我要带多少衣服来换啊?” 我嘟哝了一句。

“切。”青对我这个理由不屑而顾,“Damian还说我们其实可以去买些帐篷睡袋一类的东西,沿路就野营,他可以提供野营营地的地址给我们。” 青的脑袋一定是被这个Damian灌了水。

“就我们两个可以,但是带着个三岁的孩子,我不想什么野营,我只想安全到达。” 我口气很坚决。其实这样的冒险行动对我还是有一定的吸引力的,但关键是想到孩子还那么小,带着她野营可能麻烦多于乐趣。

“你固执得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以呢?” 青有点恼,我估计在给我谈起这个计划的时候他自己已经偷偷地乐了很久了,没想到我这个女人是个城市动物。

“就是因为没有试过,所以我不愿去冒险。只要你去野营过一次我就跟你去!” 说这话的我很认真,我是绝对不会跟没有去野营过的人一起去野营的。

“好了,好了,再商量吧。” 青关上地图,息事宁人地说。

2007-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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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离悉尼有多远(三) - 江玲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我正深陷在沙发里投入地看电视剧<<绝望的主妇>>,突然听到大门外有卡车停留的声音。我拉开窗帘一看,原来是搬家公司的人来送打包用的盒子和纸张了。那天上午我才收到青的电子邮件说搬家公司的事宜已经搞定,日子也定了下来,没想到下午他们就开始行动了,办事效率真是很高啊。

本来多加不到一千块钱,搬家公司的人还可以把打包的事情也全部包下来,这笔费用青的公司也承诺了的,但是想到我必须要亲自经手才知道哪些东西要扔,所以我就说算了。西方搬家公司的规范化是不可小瞧的,如果你付钱让他们打包拆包的话,他们可以把你的家私和用具原封不动地搬到新家,也就是说,连你的碗、杯子是怎么放的,到了新家它们也是同样的次序。所以有些人搬家,自己收拾一个包就走了,把家留给搬家公司的人,等家搬好了,自己直接去新家住就是了。

纸箱子到了就有事情干了,我这个主妇不再绝望,站在屋中央环顾四周,我准备从每次搬家我最喜欢收拾的私人物品开始入手。虽然我不承认自己是个恋旧的人,但我的确保留了很多旧物,特别是信件和相片一类的东西,因为我找不到要丢弃它们的理由,这样一来随着时间的堆积,它们的数量也就越来越多,我要花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因为我喜欢在收拾它们的间隙去翻看那些不经意流逝了的岁月。“啊,原来是这样的!” - 我总是恍然大悟地忆起过去经历的一些事和自己那时的思维习惯。

就象这次回国无意中找到几本以前的日记,我饶有兴趣地读着年少时的喜怒哀乐。我真的很享受那样的时刻,在阅读的时候,我甚至觉得有些文字解释了我现在对人对事的一些疑惑。不过有的文字却令我产生了更多的疑惑,我记得有篇日记除了日期和阴郁的天气以外,我什么也没有写,只是留下了一串感叹号,而且之后好多天都没有写日记,让我无处寻觅踪迹。我可能永远也想不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一字未留本以为这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但没想到只是漫长人生中的十年,我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大学好友灿很早前就戏言,说我是个活在回忆中的人,我估计她说这话是因为她知道我有收集旧物的习惯。其实每个人的今天都是由过往的一个个日子组成的,过去的这些年我的身体和思想所经历的无数次搬迁和变动成就了今天的我。而灿和我隔山隔海地生活了近十年以后,她看我可能就象我看那些旧物一样似曾相识却又渐见陌生,所以这次回国最后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她说了一句话:“出国这么多年,你还是变了。”

似乎是意料之中,也好象是意料之外。


2007-08-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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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离悉尼有多远(二) - 江玲

两周后,我带着孩子回到了珀斯。

回来后第二天,某某搬家公司来了一名男子到家里来估价,是我先生之前跟他们约好了的。回中国三个月没有跟人说英文,我舌头有点打转转,接过他的名片一看,好在他有一个常见的名字 – John Williams (约翰 威廉姆斯) ,令我的自信心一下子振奋了起来。

威廉姆斯先生进入我家的每个房间仔细看了看,连衣柜和橱柜也不放过,他一边走,一边在他带来的笔记本电脑上敲敲打打。

“每一样都要搬走吗?” 他公事公办地问道。

“基本是的。有些东西可能要扔,可是还没有最后整理出来。” 我一想起要扔东西,心中涌出一股痛快的感觉。人人都痛恨搬家,除了我。我喜欢搬家,因为我喜欢变化,只是这次是搬回我们在悉尼的家,所以这层感觉少了些;但是搬家还有个好处,就是可以及时处理掉那些“鸡肋”一样的旧家具,旧衣服,让整个家长期保持清清爽爽。

“既然这样,我都填上吧,也不会多好多钱的。你们的搬家费是公司出吧?” 他礼貌性地问道。

“是的。”我很快地回答他。这么劳民伤财的事,不由公司出钱,谁愿意整天没事瞎折腾?

威廉姆斯又问:“随家具走的,还有什么?”

“我女儿。”我一本正经地看着他。

他低头看了看我三岁的女儿,有点吃惊,随即很紧张地跟随着我笑了起来,我想他可能没想到中国人也有幽默的时候。

“门口那辆车。” 我这次认真地说,“公司只给报运送一辆车的钱,我们只好把另外一辆车开过去了。”

“这样反而更好!” 威廉姆斯兴奋地说,“我几年前开过,很令人难忘的经历,我保证你们绝对不会后悔的。大部分澳洲人都有这样的梦想,你们很快就要实现了哦!”

他的眼睛发出一股令人信服的光,我瞬间被他感染:“真的吗?太好了!”

最后快结束了,他问:“价钱明日才可以出来,我报给谁?”

“报给他们公司吧。” 现在除了关心从珀斯开车到悉尼,其他的我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2007-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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珀斯离悉尼有多远(一) - 江玲

接到青打来的电话的时候,我和阿戴正在重庆江北地下城的一家装修简约但是价位不菲的川菜馆吃晚餐。他告诉我公司和他达成了协议要把他调回悉尼本部了,这就意味着我们全家要在九月底又从西澳首府珀斯搬回位于东海岸的澳洲第一大城市悉尼了。电话那端,他兴致勃勃地说他有一个令我惊喜的计划,那就是开车横跨澳洲。

“珀斯离悉尼有多远啊?” 我既兴奋,又有点不安,这年头一说到开车穿越澳洲,就让人联想到几年前一对年轻的英国伴侣在途中被害的案子。

“四千多公里呢,是要开好几天,但我们走的路线是沿着南部的海岸线,并不是横穿沙漠,而且我们只是白天开,晚上就在汽车旅馆休息,很安全的。” 青似乎听出我的言外之意,安慰着。

“那好吧,空了我们去网上研究一下路线和沿途的风景点吧。” 我看了看旁边埋头吃饭的阿戴,急急挂断电话。

阿戴抬头看看我,笑了:“我真服了你们两个,又要搬家。”

高中时候的密友阿戴现在在重庆一个局级机关做公务员,珀斯离悉尼有多远,我的生活就离她有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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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 六月 25, 2007

务实的澳洲女人 - 江玲


昨天在一个澳大利亚新闻网站上看到一则有趣的消息,说是通过对近千名年轻女性的调查表明,如今在国内最受欢迎的男性理想职业是木匠。这份调查问卷列了蓝领和白领各五个职业,调查的结果令人大跌眼镜,因为位于前五位的全是手艺人或是技术工人,而一向在社会上和历史上有着良好名声的医生和律师等职业被女士们毫不留情地抛到了后面。

其实手艺人和技术工人受澳洲女人宠爱是众所周知的,他们动手能力强,富于创造力,并且还是家里的handyman,只是大家没有想到他们受欢迎的程度居然超过了那些传统的“香饽饽”们。文章里分析,主要是因为当今的澳洲人不再看重表面的一些虚名,而是更希望男人的工作时间与家庭生活不冲突,全家人能有一个更健康的生活方式,而象木匠,瓷砖工人一类的男性,他们的工作时间非常自由,这样他们就有更多的时间留给家人。

那篇文章还说,这些手艺人和技术工人在人们心中的形象也很性感 – 每日在室外干体力劳动,既阳光又健康。相反,虽然医生,会计师这些行业收入也不菲,但是由于他们的工作时间长影响了家庭生活的和谐,而且长期坐在办公室进行脑力劳动,非常不利于身体的健康。所以很多女人宁愿嫁给木匠,油漆匠也不嫁给银行家,律师。

我大声地把这篇文章翻译给家里的人听,他们都觉得不可思议,一会批评澳洲女人的品位,一会抨击中国的工资制度,讨论得不亦乐乎。我知道大部分中国人是绝对不能理解澳洲女人的选择的,因为他们不了解澳洲的各手工技术行业都有很高的要求,真正要想拿到从业的执照,必须通过严格的考核,而且他们大多数人是自由职业,收入相当客观。再则就算中国的木匠也能挣到跟医生一样多的钱,我相信大部分中国女人的选择也会是不一样的。说到底,在怎样对待家庭生活这一点上,中国人和澳洲人的区别简直是太大了。

澳洲的大部分男人几乎每天都要回家吃晚饭(这也是我喜欢这个国家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当然大部分的澳洲女人都在家做晚饭。这个国家的离婚率虽然并不低(一度曾经到达40%),但是生活在这个国家里,你能感觉到人们的家庭观念非常强烈。在这里,当事业与家庭出现矛盾的时候,家庭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而在我的心目中,家庭对中国男人更多的是意味着一种功成名就的责任感,他们付出自己的时间和精力去为家庭谋得钱财和社会地位;而家庭对澳洲男人更多的是意味着一种终极的幸福感,他们大多数人梦想着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生一大堆孩子,忙碌混乱地过一辈子。

如果有个木匠可以天天守侯在自己的身边,何必去找个经常值夜班的医生呢?一边是自己摸得着的实实在在的幸福,另一边是别人看得见的空洞洞的羡慕 – 务实的澳洲女人为自己活着。

2007-6-14
调查结果最受欢迎的职业:

1. 木匠
2. 铺瓷砖工
3. 油漆工
4. 建筑师
5. 管道工
6. 银行家
7. 医生
8. 律师
9. 会计师
10.精神病医生

原文网址:
http://www.smh.com.au/news/national/chippies-most-desirable--survey/2007/06/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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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乡随俗 - 江玲

我出国了近十年,每过两三年就一定要回国一次,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就跟我先生过三天不吃米饭就难受是一样的道理,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怕自己离开这片土地太久,心里滋长出一分陌生。所以我这次(第四次)回来,自认为基本到了第三天就可以如鱼得水般自在地生活在生我养我的地方了 - 我此番自信的评判是来自于我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过马路,也可以眉头都不皱一下地进入公共厕所。

其实对每个人来说,真要回到自己以前熟悉的环境中,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难的是回来了发现人是物非,明明知道别人说的是中文却根本不知道其含义,无关紧要的时候可以打哈哈,关键的时候却不得不冒着被别人嘲笑的危险硬着头皮让人解释。

有天在一间服装店试穿一件上衣,结果穿出来的效果与我预想的有点出入,我想要弃而走之,这时售货的小姑娘发话了:“这件衣服是‘寒板’,你的气质很适合。” 听人夸我的气质冷艳,本女子有点飘飘然,然而实在不明白她说的这个款式,我问:“什么是‘寒板’?”小姑娘瞪大了眼睛看着我,语结。后来我才知道这是现今很流行的“韩版”,韩国版本?为什么不叫韩式?

上次回来的时候,发现我认识的大部分人每天至少要说一次“郁闷”,结果这次我回来发现之前郁闷的人终于不再郁闷,但是他们的情形更加令人担忧了,他们“崩溃”。

不晓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平台”一词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用。“研发公共服务平台”“打造最具影响力的科教平台”“短信平台”“对话平台”…… 我正要问我的同学什么是“平台”,他说:“在网上同学录这个平台,我们可以常见面。”哦,此平台即彼平台也。

PK是什么?它似乎源于超女大舞台,后散见于各大网络媒体,现疑惑于我心深处,至今也没好意思问。

2007-6-12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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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妈的孩子 - 江玲

为什么啊?我百思不得其解。

白雪公主,灰姑娘,还有人鱼公主,这几位全世界家喻户晓的美女都有一个共同的地方,那就是她们的妈妈都早逝了。这几个没妈的孩子不是受尽继母的陷害和折磨,就是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总之日子过得凄苦无比,令人揪心。虽然最终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但是他们为什么非要这样安排啊,不管是安徒生还是格林兄弟。

这是我最近在给女儿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产生的一个疑问。本来刚开始我还在想,谁叫她们爱上的都是王子呢?想要得到王子的爱,受点苦是应该的。但是这段时间女儿夜夜要听的故事《卖火柴的小女孩》却推翻了我的这个理论。

当我读到小女孩光着脚丫子走在大雪纷飞的夜晚,羡慕地透过窗户看着富人家的孩子围坐在圣诞树下拆开父母送的礼物的时候,我注意到三岁的女儿神情变得很悲伤,她皱着小眉头坐在我旁边一声不吭,过了一会她充满了同情地叹一口气,低声说:“Poor little girl.”(可怜的小女孩)。我不记得我三岁的时候有过什么怜悯之心没有,所以听到她这么说,我觉得很吃惊,毕竟她连火柴是何物都不知道。我爱怜地将她搂进怀里。

故事继续着,小女孩在火光中看到了死去的奶奶,奶奶承诺说要带小女孩到天国去见妈妈……这时我又想起来那个近似无聊的问题,为什么她们都没有妈妈,不管她们是公主还是平民,富贵还是贫穷?我低头看女儿,她的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地靠在我的胸前,好象生怕有谁会将她从我身边拉开。

突然我恍然大悟 – 有妈的孩子哪里需要什么神奇的力量或者人来拯救他们,母爱浩荡,相伴左右,他们根本就是每天都生活在美好的童话里啊。


2007-6-6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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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四, 四月 19, 2007

举一反三, 妈妈的名字 - 江玲

举一反三

英文里面有一首儿歌:“This is the way we wash our hands, wash our hands, wash our hands …” (我们是这样洗手的,这样洗的,这样洗的......”)通常大人就一边唱,一边给小朋友洗手。同样的旋律,还有“刷牙”和“洗脸”等等。

由于芊芊听到这首歌一般都非常的合作,我在家还把歌词改成“收拾玩具”“ 喝牛奶”和“吃饭”,寓教于乐的效果立竿见影。


今天在商业中心客满的厕所里,芊芊在过道上等得尿了裤子,她抬头看到我渐渐变了颜色的脸,突然笑嘻嘻地唱:“This is the way we go to toilet, go to toilet, go to toilet…” 我们是这样上厕所的,这样上的,这样上的......

妈妈的名字

“芊芊,我叫什么名字啊?” 昨天晚饭后我考问她。

“ELAINE” 她头也不抬地说。

“不对,不对,那是英文名,妈妈的中文名字是什么?” 我有点气恼,教了好几次还没有记住。

“妈妈!”她好干脆地回答,然后看到我和先生捧腹大笑,她有点不好意思。

“哦,我知道了,是妈咪。” 她恍然大悟。

2007-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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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行 - 江玲

复活节过后的一场雨让天气一下子凉了下来,清晨走在从停车场到火车站的那段路上,一阵阵冰冷潮湿的海风肆意要穿透我薄薄的单衣,我不仅加快步伐朝车站走去。

停车场的后面是晨光中刚刚苏醒的港口,里面拥挤着大大小小的轮船,看着它们突然想起了好多年前我在长江上漂泊的那段日子。很久也没有人跟我提及那些往事,我有时都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去航行过,只有偶尔出现在我梦里的滔滔江水和绵延栈道提醒着我曾经的青春梦想。

这么多年了,没有认真去计算过那些青春梦想究竟实现了多少,又放弃了多少,只知道我一直还在航行,就象那艘刚刚进港的船,稍作停留又要准备下一次的出行 - 人生就是这样的吧,每一段奋斗过后,还以为到了终点,结果却是下一次航行的起点,永无止境。



2007-04-16
珀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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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二, 四月 03, 2007

芊芊语录 - 江玲

疼痛的鼻涕

有一阵,芊芊在吃饭的时候常常举起她的小肥脚对我嚷:“脚脚痛了。” 虽然明知她是在撒娇,我还是有求必应地伸手去摸摸她的脚。有天她喊完脚痛以后,接着又说腿痛,然后是眼睛,嘴巴,我很配合地在跟着到处摸摸揉揉,最后我听见她理直气壮地说:“妈妈,鼻涕也痛了。”


如此朋友

有天吃晚饭的时候,我在芊芊盛满米饭的勺子里加了一片胡萝卜,鼓励她说:“一起吃吧。” 她顺从地张大嘴巴准备要吃,突然她停下来想了一会儿,说:“饭饭和胡萝卜是朋友。” 然后就一口把这一对“朋友”吃到了肚子里。


大海厕所

前一阵家里的马桶清洁剂用完了,我购物的时候选用了一种特别的清洁剂。块状的物体放在抽水桶里,冲水的时候,蓝色的液体就倾泻而出,整个马桶看上去又漂亮又干净。芊芊刚刚看到的时候感到很惊奇,她专心地研究了很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妈妈,这是大海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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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三, 三月 21, 2007

为爱而生 - 江玲

出了小区,汽车来到了主路上,往南行大概两百米,我又看到了,公路中间绿化带的那两个并排的十字架。

它们大概有三十厘米高,涂得白白的,插在一小片绿草坪的中央,格外显眼。每个过往的人都知道,某一天的某一时,这个地方曾经发生过一场残酷的交通事故,一并夺去了两条生命。

伴随着十字架的,是绑在旁边电线杆上两束不定期更换的鲜花,在来往车辆卷起的尘土中,它们总是灰扑扑的,看不清本来的颜色。

有时候,我会有种走近去看看的冲动,想看看那里有没有更多的信息透露 - 说不定我能看到亡者的年龄和相片,说不定我也能猜到这是一出怎样的悲剧,但是我始终没有勇气去细细阅读和体会那个生者四季如斯的伤悲。

今天早上经过的时候我留意到,花束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换成了两个小花盆,里面各自种着正在这个季节开放的花,重重叠叠的花瓣层出不穷,在秋日的阳光下份外好看。那一瞬间,每次看到这两个十字架隐隐作痛的感觉被未亡人一生不变的爱代替。

想起三毛书上读到的一句话:“生与死有爱就隔不开。”

2007-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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